在前往议事厅的路上,伊勒顺道参观了一下柯琳娜的家……确切的说,应该是“城堡”。对此,他很意外,或者说震惊。他本以为这个世界的生活水平应该类似于欧洲的中世纪,阴暗、困苦、肮脏,腐臭才是该有的主色调。然而,并没有。这里干净的令人惊诧,刚刚打过蜡的地板甚至能清晰的映出黛怡的裙下风光(事实上,囿于着装,此处风光极其缥缈)!
整个城堡的建筑风格和兴盛于十二世纪法国的哥特式建筑风格类似。宽敞的过道两侧是笔直而高耸的灰色拱柱,拱柱与拱柱之间则是镶着一面又一面的尖拱形彩绘玻璃窗。阳光穿过玻璃,在地板洒下一幅幅瑰丽而斑斓的光影。
同时,他还发现了一个被疏忽的小问题。城堡里的女仆们的着装竟然都是维多利亚时代的风格!
她们和黛怡一样,身穿系有白色围裙的黑色-女仆裙,白皙的脖颈在立领的掩盖下影影绰绰,如瀑的长发在蝴蝶结发带的束缚下,像一条柔顺的马尾绕过脖颈,穿过肩头,垂在胸前。衬在裙内的洁白蕾丝边,随着那双套有黑色丝袜,瞪着玛丽珍鞋的纤足起起伏伏。女仆们在看到柯琳娜和黛怡之后,纷纷驻步,接着双手交握垂于小腹,而后躬身行礼……
伊勒实在是无法理解,为什么异世界会出现地球的建筑和着装风格,而且还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时代风格。所以,他将心底的困惑说了出来。当然,他不会真的把心底话和盘托出。他只是简单地询问了一下两种风格的由来。
在惯常的印象中,术士都是一群整日沉迷于法术和学识的“疯子”,不清楚这些东西也是理所当然的。再加之帝国南北两地的风格各不相同,所以,两个女孩也没起疑心,直接告诉了他。
根据她们的讲解,伊勒了解到,这两种风格从兴盛至今已经有三百余年的历史了。它们的源头出自一场由全世界的艺术大师们共同发起的“复兴运动”。
这个解释,让伊勒稍稍松了口气,但他仍然心存怀疑——怀疑这些东西其实来自地球,来自其他的更早的穿越者。
他还趁机打听了一些关于“尼贝尔”家族的事。它是大陆第三强国,彼欧西斯的西境守护,麾下有十三支家族效忠。六百年前曾诞生过一位踏足半神之境的绝顶天才,受其影响,后世的子子孙孙都或多或少的继承了一部分先祖之力。也正因如此,尼贝尔才能拥有现如今的地位和权势——在那位半神出现之前,它仅是个三流家族而已。
他们走过一条长长的拱廊,又经过一间气派堂皇的大厅,再上了三层楼后,终于到达了举行家族会议的议事厅。
不过,临进去之前,黛怡突然拽住了伊勒的手腕。
“黛怡小姐?”伊勒瞥了一眼那只白皙的小手,不解道。
“我明白你的心思,”黛怡仰着玲珑精致的俏脸,一派严肃地说道。“你想还大小姐的人情,所以才跟过来。但这个人情不是你想还就还的,你还需要一丁点的技巧。想学吗?我教你啊。”
伊勒并不意外被看穿心思,他耸了耸肩表示默许。
眼见他同意,黛怡不再板脸,立刻笑吟吟道:“很简单,进去之后,你只需要站在大小姐身后即可。不管谁劝你坐下,都别听。还有,少说多听。”
尽管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,但伊勒还是点头表示同意。
这时,沉默良久的柯琳娜忽然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贴身侍卫。平静的目光中似乎并无深意,而后她抬步走入议事厅。
黛怡像只小鸟似得歪了歪脑袋,接着拉起伊勒的手快步跟上。
他们刚进去,就听到一阵桌椅碰撞时产生的哗啦噪音。
“大小姐……”
在此恭候多时的大人们纷纷起身,向柯琳娜躬身行礼。除了……那位坐在正前方的身着黑色长裙的银发少女。
她几乎和柯琳娜长得一模一样。不过,她是长鬈发,而且左眼角下有颗泪痣,而非唇痣。然而,让伊勒有些意外的是,柯琳娜的这位胞妹似乎身体不太好。她的脸色甚是苍白,微敛的眸光空洞而无神,暴露在外的皮肤白的近乎透明,和她穿着的黑色长裙形成了一种诡异而强烈的对比,看起来有如一个即将破碎的瓷娃娃。
“您又迟到了,姐姐。”莫卡娜忽然开口说话,面无表情,语调沙哑,毫无生气,仿若腐朽。
“闲人,随性。”说着,柯琳娜径直走向右侧的椅子,在中间的位置坐了下来。黛怡赶忙上前,坐在了她的右边。其余的位置则被那些身穿华服的大人们坐满——他们都是柯琳娜的支持者、拥护者。
而在对面的位置,伊勒看到了先前给自己疗伤药的那位女仆,以及其他支持莫卡娜的人。
至于莫卡娜,自然是坐在大厅正前方的象征着家主之位的靠背铁椅上。她身后的墙壁上同样挂着一幅巨大的中年男子的画像。
伊勒本想按照先前的计划,站在柯琳娜身后。可是,莫卡娜却抢在这之前开口:“您不准备做个自我介绍吗,先生?”
因这句话,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落到了伊勒身上。本就安静无比的大厅,在此刻却仿佛猛然沉入海底,充斥着令人窒息的死寂。
伊勒不慌不忙的躬了躬身,微笑道:“一阶术士·伊勒,向您致意,我的小姐。”
作为初来乍到者,伊勒对她人的善意的提醒,有种近乎本能,却又异常谨慎的顺从。他打定主意,在摸清“君士坦丁”之名究竟意味着什么之前,绝不轻易向别人吐露姓氏。
“没有姓氏的平民百姓是无法成为术士的,”先前送药的那名黑发女仆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,立刻追问道。“以尼贝尔之名,您的态度实在是令人失望。”
伊勒耸了耸肩,没有回答。
这时,坐在女仆左边的光头壮汉忽然挺直身子,满脸不耐的说道:“小子,别在乎这些陈词滥调。帮人做事,看的是实力。让我们看看你都会些什么,其余的,让两位小姐去烦心好了!”
伊勒只知道自己是一阶术士的水平,至于究竟是什么类型的术士、能力是什么却一概不知。不过,这具身体的前任毕竟是位术士,一些基础性的东西还是没问题的——比如,如何凝聚和释放魔力。
他按照脑海中的记忆,快速催动感知力,使其连结萦绕在灵魂中的魔力,紧接着以自身强大的意志力,命令它们去往指定的地方。最后,他的右手淹没在一团突然出现的苍白色光晕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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